第222节远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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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敲门，敲得很响。
梁氏父子一直盯着。
片刻之后，有人下了门板。
两个身影探出脑袋，问了几句话，就将陈黑子等七八人全部迎了进去，很痛样子。
其中一个身影，小小，很单薄，就是顾家那位七小姐。
等陈黑子等人进去，小伙计也不等他们出来，重上了门板。
“上门板干嘛？”向然心里嘀咕。
回头再开门，岂不是麻烦？
父子俩想法相似，两人却都没有开口，安静盯着。
过了两盏茶功夫，没有动静。
依旧没动静。
顾氏那间善药堂，放佛沉睡了般。
进去那些地痞流氓，悄无声息淹没了。
梁瑞酒全部醒了。
向然也变了脸sè。
方才那个通风报信小伙计又上来，道：“老爷，大少爷，那边进去人，还是没动静，怎么办？”
梁瑞道：“你绕到他们后门口，看看什么情况，立马回来禀告。”
小伙计道是，疾步跑了下去。
梁瑞父子又等了两盏茶功夫，小伙计也没回来。
好似肉包子打狗，一去无回。
他们人，就这样莫名其妙消失了……
夜渐深，楼下街道上回程马车也多了起来。
不少铺子关门歇业，上了门板。
街上灯管，逐渐熄灭了大半。
顾氏那间百草厅，就越发安静。
静得悄无声息，似乎从门缝里透出来昏黄光线也消失不见了。
黢黑夜空里，那座铺子，放佛成了虚空，像是从来没有存过，淹没视线里。
仔细再看，又有隐隐光。
昏灯如豆，跳跃着微黄火，可怜兮兮，顿现凄凉。
梁瑞父子俩对视了一眼，两人眼底各有惊悚之sè。明明是初秋凉爽时节，他们掌心却全是汗，额头也有了细汗。
“爹，有点邪门……”长长沉默之后，向然突然开口道。
寂静已久厢房，沉默良久使向然声音有些不自然，发哑。陡然听到这微哑声音，梁瑞心地放佛被什么击了下，冷流后背流窜。
“先回家吧。”梁瑞声音沉稳。
可起身时候，他脚步为踉。
他酒喝得有点多，虽然一惊，脑子醒了大半，可手脚到底有些麻木不便，站立不稳。
向然忙扶住了父亲。
他们是这家酒楼熟客，每个月结账一次。
掌柜和跑堂伙计见他们父子下楼，梁瑞明显有点醉了，要帮忙送一程。
从这里到梁氏药铺，路程并不远。
“不用，不用！”梁瑞摆摆手，由儿子搀扶着，出了门。
跑堂伙计就对掌柜说：“今日梁东家有心事，不怎么高兴。要是往常，他都要赏几个钱我们吃酒……”
梁瑞很大方，每次来这里吃饭，总有打赏。
掌柜就顺着小伙计话，看了眼门口。
梁瑞父子站门口，目光投向了斜对面顾氏善药堂方向，久久没有挪脚。
而顾氏，早已下板关门。
到了七月底，天气微凉，熏风醉人。
被风一吹，梁瑞酒就醒了七八分。
他也不用向然再扶着，自己就能走路。
往顾氏善药堂方向看了几眼，没看到半点动静，父子俩也没有耽误，举步就往家里走。
月底没有月光，路上店家大部分都关门了。
梁氏父子就抹黑，慢慢走着。
他们家宅子，就梁氏药铺后街一处。绕过梁氏药铺，走上几步就到了。
回到家，父子俩去了书房，又叫了心腹小厮去顾氏善药堂打听情况：“……你千万小心，不管看到什么，别耽误，立马回来告诉我。李柱回来了吗？”
李柱就是方才他们吃酒时候，跟着那个小厮。
这位小厮叫顺儿，为人tǐng机灵，忙道：“还没有回来。李柱不是跟老爷您出门了吗？”
梁瑞脸一沉，道：“去！”
顺儿不敢多言，忙去了。
李柱和那十来个地痞，全部不见了，没一个人出来，让梁瑞心里发寒。他放佛走进了一个圈套里。
可恨是，明明是他先设圈套。
怎么反而被自己给套住了，而且越拉越紧，让他透不过气来。
顺儿一出门，梁瑞和向然心不知为何，都猛然提起来。
这个小厮，他会不会也回不来？
“要是旁事还好……”梁瑞对儿子道，“我就怕李柱落到了顾家人手里。到时候，咱们就摘不清了。原本马老三和陈黑子他们，就是不想搀和到里头去，结果李柱这厮，添乱。”
“爹，咱们也不知道会这样。”向然道，“顾家是不是派了家丁，藏后院？等马老三他们进去，就被制服了？”
梁瑞否定了向然猜测。
“……我们是亲眼看着陈黑子进去。就算顾家那边有人，陈黑子他们岂是吃素？肯定会有一番争吵。”梁瑞道，“可当时咱们就那里，你听到了什么不曾？”
他不等儿子回答，继续道，“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就好似没进人似。开门时候，顾氏人都没阻拦，就将人放了进去……”
向然沉默了。
他本想宽慰父亲，结果越说反而心里越凉。
今晚事，特别诡异。
向然甚至再想：是不是顾家七小姐弄了什么**，将陈黑子他们全部弄晕了？
可是董先生说，**都是小话本书里东西，真正一弄就将人í晕药，董先生没见过。
向然是学医，所以他只是猜了下，立马就自己先否定了。
梁家父子俩沉默对坐，谁也没有再开口。
过了亥初，顺儿回来了。
向然大为兴奋，忙问他：“如何？听到什么了吗？顾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动静……”顺儿道，“顾氏善药堂关门了，灯也熄了，怕是睡着。小前前后后看了一遍，贴着门也听了一回，确是没动静。”
梁瑞脸，一下子就变了。
向然脸sè也特别难看。
顺儿被他们俩吓住了，一时间不敢说话，沉默站一旁。
“去吧。”梁瑞对顺儿道，“李柱什么时候回来了，让他立马到这里来……”
顺儿道是。
一整夜，梁瑞父子未睡。
李柱不归，顾氏善药堂诡异，让他们无心睡眠。
想了想，梁瑞喊了几个心腹管事，让他们连夜守顾氏善药堂旁边，看看夜里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三个管事，领了七八个小厮去了。
天亮时候，他们都回来了。
“没发生任何事。”管事对梁瑞道，“早起，他们准时就下板开门了，病家上门求诊，跟平常没什么不同。”
梁瑞和向然心里已经有了坏打算。
“派个人，让乔装成病家，去顾氏善药堂看看？”向然不死心，给父亲提议。
梁瑞沉默了下，终点点头。
他们家小厮，就去了顾氏。
梁瑞和向然焦急等待结果。
小厮去了，很就回来了，对梁瑞道：“小向那位坐堂先生说，‘xing口总是疼，夜里疼得睡不着。’那位小先生，长得白白净净，像个女，他说小没病，还说……”
小厮yù言又止，不安看了眼梁瑞。
梁瑞正心急如焚等待下文，见他突然不说了，不由怒道：“还说了什么？”
“还……还说，小定是梁家人。说小没病，小主人家xing口一定疼。倘若想用药，他们照样赐药……”小厮道。
梁瑞就起身，一巴掌扇这小厮脸上，把小厮打了个踉跄。
“没用东西，你承认了吗？”梁瑞扇了小厮一巴掌，犹不解气，上前就是一脚，将小厮踢倒地。
小厮哭了起来。
“承认了没有？”梁瑞恶狠狠追问。
小厮吓得跪着，哭着求饶。
看这架势，他承认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向然见父亲动怒，忙要劝。
梁瑞却眼前发晕，只差昏厥过来。他到底有了些年纪，又一夜担心未睡，此刻是被这小厮气得暴怒。
一时间，气没有顺过来，差点就昏死了。
向然大急，忙扶住了父亲：“爹，爹，您别气，您别气。咱们又没做什么？看热闹也不给看吗？咱们又不曾杀人放火，这里头说破天，也只是咱们不该想看热闹罢了，谁又能如何？”
“你不懂，你不懂啊！”梁瑞一口气缓过来，痛声对儿子道，“李柱定是叫他们扣住了。马老三他们十几人，还要李柱，肯定都他们手里。到时候告到皇帝面前，你能说得清？”
“不过是责令赔礼道歉，也犯不着什么……”向然道，“只是您和义父脸上不好看。倒不至于其他事……”
“就是这样！”梁瑞道，“你义父一生好胜，不愿意惹事。他处处提携咱们，咱们让他丢这么大脸，他岂有不恼？这件事办得不够敞亮啊！”
说话功夫，梁瑞直直喘气，脸通红。
向然扶着他，这才发觉父亲单衣之下肌肤，好似火炭。
他就往父亲额头一探，大惊：“爹，您发烧了。您什么时候发烧，怎么不说？”
梁瑞也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他注意力不自己身上。
此刻听儿子一说，他也感觉不对劲。
浑身跟火烧似。
“病了也好……”梁瑞道，“病了，你义父就知道咱们也不是那没心没肺。你去请了董先生来吧。”
向然道是。
董先生不知道梁家昨夜发生了什么。
他来了，就给梁瑞号脉。
“这是暑热伏体，如今才发出来，大热之证啊。”董先生给梁瑞号脉，发现他脉象数而急，跟当初魏举人相似，就知道是暑邪内隐，到了秋上才发出来，这叫晚毒，是烈了。
“用些白虎汤吧。”董先生道。
白虎汤乃是伤寒论里面方子，主药是生石膏，大凉之药。
当初他也是这样给魏举人开。
向然一旁见了，心里大惊，连忙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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