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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特蕾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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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

    收获了大片掌声的女人眼睛亮晶晶,声音还在颤抖着,问她:“黎先生呢。”

    这会儿,黎先生正在为她护照的事情忙着呢,忙着联系瑞士学校那边。

    如果顺利的话这个周末她就可以和他一起乘坐飞机从克拉克机场离开,从克拉克机场飞马尼拉,再从马尼拉飞法兰克福,再之后从法兰克福乘坐列车前往苏黎世,而梁姝因为护照会比较麻烦,她只能暂时留在天使直到下个中旬拿到护照,到时,黎以伦会让人专程接她到瑞士。

    “黎先生呢?我得和黎先生说谢谢,小鳕,黎先生……”梁姝一边说着一边环顾四周。

    “妈妈,我们离开这里吧,离开天使城。”梁鳕说。

    很显然,她的话让梁女士有些懵:“小鳕……”

    “我们离开这里到欧洲去,欧洲有很多选秀节目,到时候会更多人听到妈妈的声音,那些到不了现场的人们,也可以通过电视听到妈妈的声音。”梁鳕说着。

    “小鳕……”

    “来自于苏格兰乡下的苏珊.波伊尔第一次出现在英国达人秀时被嘲笑又老又丑,但就是这样一位歌手首张专辑切创下首日发行量破百万销量,这一现象被称之为苏珊大妈奇迹,妈妈想试试吗,说不定你也可以成为另一位苏珊.波伊尔吗?”

    “小鳕……”

    “妈妈,如果你想成为另外一位苏珊.波伊尔,就要听我的话。”

    梁鳕转过身去,面向夜风。

    “在接下来的一个礼拜里,不要让温礼安找到我,我知道你有办法的。”梁鳕在说这话时声音很平静。

    那个把她带到这个世界的女人只是懒,她并不无知,一旦触及到个人利益她的脑子总是很好使,就像她一样。

    梁鳕相信梁姝有能力能在一个礼拜里不让温礼安打扰到她。

    一个礼拜后,她就可以拿到护照。

    沉默——

    小会时间过去,背后响起脚步声。脚步声远去。

    再小会时间过去,另外一拨脚步声来到她身边。

    当黎以伦的手落在梁鳕肩膀上时,她没有拒绝。

    打开白色房间的房门时,梁鳕眼前一黑,这次,想必她真的是生病了,那病也不知道严不严重,等到梁鳕开始有意识时已经是四天后。

    那天傍晚,黄黄的落日余晖把整个房间染成米黄色,梁鳕睁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床前的黎以伦。

    黎以伦告诉她,她生的病叫做精神性间歇昏迷。

    这个病症让梁鳕下意识间别开脸去,她识生过这种病的人,那是她的同班同学,因为无法接受恋人的离去而走着走着就晕倒了。

    好在黎以伦没有详细说明这种病症。

    第六天傍晚,梁鳕就拿到护照,离开天使城的航班就定在三十个小时之后。

    这晚,打点好一切,梁鳕在牛奶里放了一颗安眠药。

    那场叫做“精神性间歇昏迷”病症之后,梁鳕就遭遇了失眠。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睁大眼睛看天花板,眼睛看酸了就合一下眼再睁开,再合眼,一直到天光呈现出鱼肚白。

    鱼肚白的天光再转为亮蓝色,亮蓝再转为淡蓝,在合上眼再睁开,天已经大亮,太阳从海平面缓缓升起,新的一天来临了。

    靠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数着从窗前经过的鸟儿,数着数着眼睛就发刺,敲门声响起时迅速用手揉眼睛。

    门打开时身体往下滑落,闭上眼睛,脚步声来到她床前,小会时间过去,脚步声远去。

    关门声响起时,眼睛重新再睁开,心里如是告诉着自己,现在还在天使城,在天使城时她就可以当梁鳕。

    心里总是惦记着温礼安的梁鳕,学徒这会儿吃饭了没有?学徒最近晚上都住在哪里?学徒这会儿有没有静下心学习?第三个季度考试成绩应该出来了吧,学徒有没有把第二名分差拉大到二十分以上。

    她可不想在离开前还背负着“害礼安哥哥荒废学业”的罪名。

    梁鳕喝下放有安眠药的牛奶,今晚她可不能再失眠了,明天她有很多事情要做,那都是耗费精力的事情。

    明天是她留在天使城最后一天。

    上午八点,敲门声响起。

    这次,梁鳕没让自己的身体滑到被单下,清了清嗓音说了声“进来。”

    黎以伦推开门进来时梁鳕扬起了嘴角,他来到她床前细细瞅着她“今天精神不错。”

    等黎以伦离开,梁鳕来到化妆镜前。

    下午三点,梁鳕推开学校大门。

    琳达上上下下把她打量一番,皱起眉头“变成瘦子了”皱完眉头又咧嘴“不过变得更漂亮了。”

    当然得更加漂亮,她今天化了妆,还穿了时髦的衣服,经过操场从梅芙脸上的嫉妒表情就可以知道她今天样子还过得去。

    十分钟后,梁鳕走出琳达的办公室,临别前瑞士女人拥抱了她,她说鳕这也是我所希望的,希望你能成为第二个莉莉丝。

    见完琳达,接下来要见的就是荣椿了。

    不,应该是特蕾莎公主。

    想必,日后随着大洋彼岸消息传来,关于那位在月色中来到这座天使之城的女孩会变成一段童话。

    这段童话会温暖着天使城每个孩子的心,伴随着他们长大,回忆起那年时打从心底里笑出“在我小的时候,我和特蕾莎公主搭过话,特蕾莎公主曾经吃过我的烤豌豆”。

    只是不知道到那时,孩子们记不记得那帮他们带烤豌豆的人。

    站在午休房间前,手搁在门把上,推开。

    伴随着闷闷沉沉的开门声站在窗前的人回过头来。

    那回过头来的人明亮眼神有了黯然和失落,在黯然和失落中可以窥见隐隐约约的愤怒。

    从荣椿所站位置可以清楚看到学校门口,学校门口停着黎以伦的车,梁鳕让黎以伦送她到学校来,也许为的是变成现在发生着的这一幕。

    “为什么?”荣椿问她。

    “现在我戴着的耳环市场价五百欧,我脚上穿着的鞋两千欧,价值五百欧元的耳环配价值两千欧元的鞋,也许在你们眼中不值一提,可天使城的女人们甚至于连看一眼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穿了。”淡淡回答着。

    梁鳕看着窗外,荣椿也在看着窗外。

    一切不言而喻。

    窗外的黎以伦,浅色衬衫倚在车前惹得一两位女学生躲在校门口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人还是在看车。

    “在你眼中,温礼安比不上五百欧的耳环两千欧的鞋吗?”荣椿提高声音。

    “温礼安很不错,但他给不了我这些。”淡淡回应着。

    “谁说……”戛然而止。

    “谁说温礼安给不了你这些了。”剩下的话因为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被卡在喉咙里,那时间,荣椿的一颗心砰砰跳着。

    张了张嘴,可接下来的话就是无法继续下去。

    这次没人要求她隐瞒,□□椿就是无法把她所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比如她可以说梁鳕温礼安可以给你这些,只要你给他点时间,梁鳕温礼安以后可以和窗外的那个男人一样,你想要什么他就会给你什么。

    可……

    窗外的那男人荣椿认识,她见过他到拉斯维加斯馆后门接梁鳕,从那两人的默契程度上看,那应该不是第一次。

    如果说现在把她所知道的事情告诉梁鳕,而梁鳕因为温礼安可以给她买她喜欢的东西而留在他身边的话,那不具备任何意义。

    这样的女人配不上温礼安。

    是的,配不上温礼安,那样的女人也无法给温礼安带来幸福,而温礼安也不会稀罕这样的女人留在他身边。

    抿着嘴,荣椿静静看着梁鳕收拾东西,看着她往那扇门走去,冲着她的背影“梁鳕,你会后悔的。”

    是的,梁鳕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而且这一天很快就到来。

    车子停在通往哈德良区老桥路口,梁鳕解下安全带。

    在解安全带时她和黎以伦发生了以下对话“我把你行李拿到机场先行托运。”“好的。”“我在机场等你。”“好的。”“不要迟到。”“好的。”“以前只会说黎先生,现在变成了好的。”

    安全带解开了,冲着黎以伦笑了笑。

    “给我点时间。”

    黎以伦伸手触了触她的头发。

    沿着哈德良区老桥梁鳕去看了君浣和妮卡,这还是她第一次踏过那片围墙,站在那两个人面前。

    墓志铭上的照片在告诉着人们,这里栖息着年轻的灵魂,他们也许对于经过这里人们不具备任何意义。

    但他们对于有些人来说将永垂不朽。

    指尖触了触妮卡。

    在有着万丈星光的夜晚,她们坐在露台上,指着远方:终有一天我们会走出天使城,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外面的世界带回天使城,圣诞老人、肯德基、干净的水源、穷人也可以买到票的歌剧院。

    妮卡的左边是君浣,镶在墓志铭上的相片里,那青年灿烂的笑容宛如昨天,似乎一忽地,笑声就来到你耳边,说,小鳕我唱歌给你听吧。

    有着万丈星光的夜晚,她躺在草地上,他坐在草地上,一遍一遍唱着《红河谷》:

    从这个山谷出发,他们说你要离开。

    我将想念你明亮的眼睛和嘴角挂着的甜美微笑。

    低头,亲吻照片里青年的笑容:君浣,我要离开天使城了。

    万丈星光的夜晚,草尖上滚动着露珠,那个声音在歌唱。

    歌唱着:“要记得红河谷,和一个真的爱你的人。”

    也许某一天,白发苍苍的她回到这片土地,回到这个墓志铭前,她会和他说君浣你看我都老了。

    即使白发苍苍时,都会记住,长眠于在这片土地下的还有一个真的爱你的人。

    走出围墙暮色已经苍茫。

    要见的人也见得差不多了,倒数第二要见的人是梁姝,梁女士。

    “妈妈,我在那边等你。”“好。”“妈妈那我走了。”“小鳕。”“什么妈妈?”“你真的决定好了?”“是的,妈妈。”

    叹着气,那支宝蓝色的手机交到梁鳕手中,那是温礼安给她的手机,一个礼拜前她把它故意遗忘在这里了。

    梁姝说:“那天我回来时,它响了一整夜,我把它关了,第二天,我打开门时就见到了那个孩子。”

    接过手机。

    (下)

    七点,克拉克机场,克拉克机场以东的所在是昔日美军露天射击场,射击场现如今已经荒废,到处杂草丛生。

    射击场和机场起飞跑道隔着一层铁丝网,透过铁丝网可以看到数架飞机,距离梁鳕最近的那架飞机正在装运行李。

    一个钟头后梁鳕将搭乘那架飞机将飞往马尼拉。

    梁鳕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护照机票,出神望着铁丝网上的那方天际,她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

    这是她在天使城最后要见的人。

    她现在不需要去看就可以听出他的脚步声,熟悉的脚步声往着她这个方向,近了近了,继脚步声之后是气息。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可以在一大群人中凭着感觉去辨认他的气息。

    低着头,不敢去看那朝着她走来的人,一个礼拜他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她而把焦躁写在脸上,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是不是在传达着生气。

    脚步停在她面前,还是那双耐克鞋。

    那双耐克鞋从夏天的五成新到冬天变成的三成新了,她也真是的,如果当初她给他买一双新鞋子的话,那么时刻她的心也不会这么难受吧。

    熟悉的气息近在眼前。

    他伸手,她就落于他怀中,那环住她的手都快要把她身体折成两段了。

    “噘嘴鱼。”

    “嗯。”

    “这次我有听你的话,你妈妈和我说你暂时不想见我,让我不要去找你,让我不要给你打电话,你看我最近都没有满世界去找你,也没有给你打电话,只等你来找我,等你不生我气为止。”

    “你妈妈还和我说,小子看在你漂亮的份上我就实话告诉你,你得罪我女儿了,小鳕那性格我还能不知道吗,谁都没她小心眼,你要做到的是等她自己的气消了。”

    心里叹着气,梁姝和她一副德行,花言巧语张口就来,而且说得都像真的。

    “告诉我,你气消了没有?”

    说话间,手已经在摸索着,最终落在她腰侧,一收“瘦了”。

    被动地被带到光线稍微强烈的所在,被动地站在他面前。

    他目光落在耳朵上,再从耳朵转到脸上,从脸上往下,最后停留在她鞋子上,那双价值两千欧元的鞋子上。

    温礼安表情一副快要发脾气的样子。

    挺直脊梁,说:“是的,温礼安你想得没错,鞋子是他给我买的,鞋子耳环,我穿在身上的衣服都是他给我买的,衣服鞋子的款式和我的喜好无关,我最在意的是那些价值多少,温礼安,我试过,可要抗拒那些很难。”

    单是从气息梁鳕就知道眼前的人有多生气,温礼安手一挥,梁鳕倒退半步,双手护住耳环,想要摘下她耳环的手落了个空。

    她才不要让他抢走她的耳环。

    她的行为让他气坏了。

    声音坏脾气得很:“不是说了吗?那些我会给你买!不是说我会给你买吗?”

    “用从美国人兜里拿到的两亿美元吗?说实在的温礼安连你自己也不相信可以让美国人乖乖掏钱,你都不相信了叫我怎么相信?还有你口中的纽约、巴黎、伦敦都远不及我穿在身上这些实在,温礼安你知道另外一个人是怎么和我说的吗,”

    你看她伶牙俐齿极了,她一伶牙俐齿起来梁姝也常常被她气得捶胸顿足。

    “另外一个人和我说:安静的学习环境、会认真倾听你的建议的师长、周末搭乘列车去旅行、在午后随随便便就可以找到一边听音乐一边晒太阳的餐厅、下雪时拿几根木材放进壁炉、躺在壁炉前的沙发上睡大觉、以及什么都不用让你操心的伴侣。”

    “温礼安,你听好了,是伴侣而不是情人,当他问我愿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温礼安,这个礼拜我就住在黎以伦为我准备的房间里。”

    沉默——

    被包裹在华贵布料的身体在瑟瑟发抖着,在她身体瑟瑟发抖的同时,那双有着四月天蓝般纯净的眼眸里有淡淡浮光。

    住哈德区的小子伤心了吧,让他花光了盒子里的美金,穷尽一切的女人也不过如此。

    他问她,那些东西对于你来说就那么重要?比温礼安更重要?

    缓缓地,梁鳕举起手,刚刚拿到手的护照很崭新。

    一切不言而喻。

    温礼安往前,梁鳕往后退一步。

    温礼安扬起了嘴角,跌落于他眼眶的晶莹液体在机场跑道的蓝色指示灯的衬托下变成淡淡的蓝。

    扬起嘴角:“我还不至于用抢走你护照的行为留住你,就算这次我抢走你护照了,下次呢?”

    又往前一步,而她没再倒退。

    “我就问你,那些东西真的比温礼安还重要?我要你亲口回答。”

    要亲口回答啊,那又有什么难的。

    于是——张开嘴。

    还真难,难得她都以为自己得了失语症。

    穷尽一生力量:是的。

    沉默——

    那沉默似乎重得把风都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梁鳕。”他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梁鳕,你那一箩筐缺点又多了一样,也是最糟糕的一样,贪得无厌。”

    嗯,这样最好,这样再好不过了。

    接下来就是告别的时刻了,温礼安我要走了,温礼安还记得那次在树林里我曾经说过的话吗?

    假如有一天我把你甩了你就可以去找荣椿。

    那真得是不错的女孩,傻乎乎的,一天到晚总是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最最为重要的是她是特蕾莎公主,而你终有一天也会在自己母亲口中获知自己父亲的名字。

    蠕动嘴唇,想开口——

    “梁鳕。”

    冷不防地心又抖了一下。

    “梁鳕,你好好给我听好,你别的缺点我都可以去忍受,可以去喜欢,但唯独贪得无厌这一样我不能忍受,费迪南德.容家的礼安不允许自己去忍受,去喜欢自己的女人这样一个缺点,所以……”

    顿了顿,夜色中那声音在微微发着抖:“所以,梁鳕,我给你三分钟时间想清楚,是不是真的喜欢那些东西,你最近不是因为荣椿的事情生我的气吗,你妈妈说得对,小鳕是一个小心眼的姑娘,会不会是这些导致于你产生错觉,类似于为了那些东西我什么都可以不要,这其中就包括温礼安这样的错觉。”

    真是的,君浣家的礼安这会儿做起事情来拖泥带水。

    那声音轻如天使的羽翼,连哄带骗,宛如日常间一次次在她耳边我就在里面呆一会,“鳕”“嗯”“我喜欢待在你里面”“出去”“再呆一会”“我说出去你没听到吗?又不是房子。”“真可爱”“出去”“晚了”“怎么晚了”“硬了”混蛋混蛋,这个混蛋这会儿又故技重施了,拿出很起码有二十八岁的人才有的语气“如果三分钟还不够话就多加两分钟,五分钟够不够?嗯?”

    心里唾弃着,唾弃间下意识噘嘴,于是,她又变成噘嘴鱼了。

    轻如羽翼般的声线:“噘嘴鱼,我就猜到你这是在和我赌气,好了,我保证,你这次给我的教训很成功,以后别的女孩连看我也不会去看一眼,类似于‘女士,请让开一下’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出现。下次,即使森林的女巫把你变成一万块石头中的一块,我保证,我第一眼就能把你认出来。”

    “我刚刚想了想,我们吵架的时候好像都是你主动要求和好的,嗯,对于像你长得这么漂亮的女人来说那吵架对象真有点不解风情,上次还差点害得你被死老鼠砸到,我保证以后我们每次吵架不管谁对谁错我都会第一时间向你求饶。”

    温礼安,闭嘴。

    温礼安,求你不要说下去,温礼安求你了,手里紧紧拽着手机。

    “好了,噘嘴鱼,我得承认你使用的策略取得压倒性的优势,你要不要趁着大占上风的机会把你对我的不满统统说出来,我会一样一样改回来……”

    还要说是吧,还要哄我是吧?哄得我心软哄得我舍不得离开你,再给一点甜头……不,那已经是很多很多的甜头了。

    给很多很多的甜头让一直呆在你身边是吧?!

    温礼安,想都不要想!

    手一扬,那拿在里的手机扔向铁丝网那一边。

    看也没看?你傻子一样的行为换来的手机此时单从落地声音就可以听到它玩完了。

    温礼安,现在,轮到她来说了吧。

    冷冷说着:“温礼安,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天使城女人们眼中的安吉拉,真可笑,我又不是类似于塔娅、黎宝珠这样的傻妞,在傻乎乎跟着你转,哦对了,现在多了一个傻乎乎的荣椿,但遗憾的是,我是梁鳕。”

    “天使城的那些女人们对我的评价是:纯白色的衬衫、又直又黑的头发、还有天然的唇色都是为了有钱男人量身定制的,你也知道,现在已经有男人上钩了。”

    “是住在铁皮屋的温礼安在我眼里,”手一指,指向手机掉落的方向,“和那手机一样什么也不是,随时随地都可以丢掉。”

    啪——

    那个巴掌声真得是又响又亮。

    那一巴掌也把她脸颊打得生疼,那一巴掌也把那蓝色浮光从谁的眼眶打落了下来,变成蓝色的结晶体,蓝色的晶莹液体挂在谁的眼角。

    那蓝色的晶莹液体,从此以后,日日夜夜,无休无止缠着她,困住她。

    那阵风吹过,从男孩眼眶留下的眼泪渺无踪迹。

    那阵风吹过,脸颊火辣辣的,疼得她不得不伸手去捂住脸颊。

    “妈妈和我说,君浣会看上那样的女人也就罢了,可礼安你怎么也看上那样的女人,那样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这一刻,我无比认同费迪南德.容女士的说法。”

    “是啊,像你这样贪得无厌的女人,我到底是看上你那一点?不过到底看上你哪一点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再重要,从此时此刻开始,我并不打算再去思考这个问题,我不会为你这样的女人再浪费任何时间。”

    “梁鳕,总有一天,你会匍匐在我的脚下,和我哭诉你曾经的有眼无珠。”

    温礼安声音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平静,平静得宛如对待那些为了他买下五百元美入场券的女人们。

    平静、疏离、向在和客人们道别,道别余音还在,转过身,转眼间记不起你的名字和容颜。

    被打疼的脸颊已经来到无以复加的程度,疼得她像垂垂老矣的老妪,得曲卷着腰。

    曲卷着腰,一个劲儿为自己打气,就快要结束了,马上就快要结束了。

    她还要做一件俗气的事情,这件俗气的事情她一定要做。

    梁鳕直起腰时,温礼安已经转过身。

    目光贪婪看着那背影。

    说:“温礼安,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的话吗?假如有一天我甩了你,你就去找荣椿,那女孩不错。”

    很俗气吧,真的特别俗气吧。

    泪水从眼角掉落下来,相信此时嫉妒已经让她的脸部表情呈现出扭曲状态。

    温礼安曾经说过,梁鳕你婆婆妈妈的样子很像我妈。

    这会儿,还真像,她曾经和他说过塔娅不错,说过黎宝珠不错。

    可是,她想来想去,就只有荣椿最合适温礼安,也只有荣椿最适合温礼安。

    “温礼安,现在你可以去找荣椿了。”

    说不要人家的人这会儿这么好心,一定要有个理由,这个理由她来时已经想好了。

    “温礼安,我以后要过好的生活了,我也希望你能过上好的生活,毕竟你是君浣……”

    “滚——”

    点头,这会儿也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再过五十分钟前往马尼拉的航班即将起飞。

    直着腰,目光停顿在那抹背影上,那目光有点凶。

    这会儿,她有个很傻的念头,很凶的目光说不定可以一口把那抹背影吞掉,让他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属于谁。

    事实证明,她想法傻透了,她的目光非但没有把他一口吞掉,而且似乎把他弄烦似的,他开始移动脚步。

    移动脚步往着出口处,脚步一刻也不想待的样子。

    这会儿,终于可以走了吧。

    克拉克机场上空暮色暗沉,在那方暮色下,那废弃的射击场有三抹身影。

    往西南方向出口处移动的身影修长,往南北方向通往机场移动的身影娇小,那两抹身影正在被越拉越远。

    西南方向身影脚步飞快,很快地就被暮色吞噬,南北方向的身影则是慢吞吞的,慢吞吞往着光源处移动,慢吞吞爬着台阶,慢吞吞推开那扇门,消失在那扇门里。

    射击场还有第三抹身影了,那抹身影就躲在方形柱子后面,也不知道躲在那里干什么。

    射击场唯一的遮挡物是几个方形柱子,荣椿站在最靠近铁丝网的柱子旁边,她是跟着温礼安来到这里的。

    在站在这里的时间里她听到不少让她伤心的话。

    温礼安走了,梁鳕也走了,她也应该走了。

    只是,她的脚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很快,答案揭晓。

    当温礼安去而复返时,荣椿差点跑过去冲着温礼安喊:“为那样的女人值得吗?值得吗?!”

    然而,荣椿什么也没做,她怀疑自己看到的是一具雕像,一具不具备任何生命力的雕像。

    那具雕像面对着铁丝网,隔着铁丝网是明明灭灭的跑道指示灯,跑道上停着数架飞机。

    目光一动也不动落在那具面向机场的雕像上,只把她脖子都看酸了那雕像还一动也不动。

    似乎时间对于它而言不具备任何意义,世间任何变迁于它无关,它的任务似乎只为守候日出日落。

    “温礼安,”喃喃的说着,“不要这样,温礼安不要这样,温礼安请你移动你的脚步,离开这里回到家去,好好睡一觉,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为那样的女人不值得。”

    像是听到她的召唤一样,那具雕像移动了。

    温礼安移动着脚步,身体往着铁丝网,展开的双手攀在铁丝网上。

    伴随着温礼安的动作,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跑道上缓缓露出半边白色的机身,在夜色中乍看像是在飞行的子弹头。

    铁丝网里,白色子弹头迎着风,在跑道蓝色指示灯的光晕下缓缓推行着,铁丝网外,温礼安的脚步跟随着,从开始迟疑到脚步飞快。

    直到飞机冲向天空时,温礼安的脚步已经变成了狂奔,狂奔跟在飞机的后面。

    泪流满面地看着。

    傻瓜,你怎么能跑得过飞机呢?

    白色子弹头变成了冲破黑夜的白色飞鸟,眨眼间消失不见。

    暮色下。

    “梁鳕,我不是打了你一巴掌吗?你就不生气吗?你就不想来讨回去吗?”

    夜风中。

    “梁鳕,回来——回到我身边来,现在你回到我身边还来得及……”

    泪流满面着,荣椿背过身去不忍心看,捂住耳朵,不忍心听。

    捂住耳朵,喃喃自语着。

    “温礼安,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温礼安,以后漫长的岁月里,由来陪着你,不管你住在哈德良区骑着破机车,还是你住在世界上最昂贵的住宅,车库停满价值不菲的名牌车。

    温礼安,忘了梁鳕那女人吧。

    那女人配不上你。

    在十几岁的年纪里,总是会去迷信一些东西,那被施了咒语的红色高跟鞋、那和自己喜欢着同一支球队、又热爱着同一位球星的陌生男孩、很巧地这陌生男孩和你同年同日出生、很巧的某一天你心情沮丧时收到来自于大洋彼岸的“生日快乐”祝福。

    一切一切都源于某天早上醒来,落在红色高跟鞋的那一束目光,它似乎企图告诉你一些什么,走了过去,倾听——

    扬起嘴角,把红色高跟鞋放进包里,拿起笔在信笺上留言:妈妈,我要去见一个人。

    去见他,去站在他的面前,和他说“嗨,陌生男孩,比起特蕾莎公主我更喜欢荣椿这个名字。”

    从瑞典来到法兰克福,从法兰克福到马尼拉、从马尼拉再到克拉克机场。

    沿着克拉克机场两公里处有一座天使城,她想见的人就住在那座天使城。

    抵达那座天使城。

    当晚,有月光倾城,矮矮的树梢头,那只猫安静的看着她。

    扬起嘴角,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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